Chapter67
织梦项目组的实验自成立以来，人数是最多的时候。艾琳作为新入职的助理，一位位将人请到休息室坐下。
周遂琳新烫的卷发随意地散在脑后，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也像是随便从衣柜翻出来的。
“我不要，拿走。”
周遂琳拒绝程君来披上来的外套，目光紧紧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
”实验室冷，披上吧。听话。“
周遂琳没再推脱：“什么时候能结束？”
程君来接过助理手里的纸杯，不同于休息室的热咖啡，里头装的是热巧，咖啡因会放大的人的焦虑，恐慌，这是程君来的特别交代。
“程序写入还要一段时间，今天雅笙阿姨他们都来了。要不要去和她们说说话？”
“你叫他们来的？”
周长宜苏醒的时间遥遥无期，今天是周长泽的强制唤醒最后期限。
当然不是，但程君来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真出现意外，他肯定是HOLD不住周遂琳的，有大人在身边自然是好的。
“雅笙阿姨也是担心叔叔。”
周遂琳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放心，有我在呢。”程君来握住她捧着杯子的手，果然，冷得像块冰，“别担心。”
“程工。”
程君来挥手示意：“没事，她可以听。”
“情况不是太好。”
“什么意思？”
周遂琳立马就急了。
“我说的不是实验对象，是芯片。数据显示AI芯片的确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上的自主意识，介于我们用的是可以吸收的生物芯片载体，实验结束后可以被人体自主吸收，但根据我的推测，这个后续的影响使我们不可控的。可能还需要长期检测。”
像研究院这样的NERD脾气都古怪，周长泽这个实验体在他眼里还没有被写入的芯片程序重要，只有程君来被他划入同种人群，好似周遂琳根本不存在似的。
什么人啊，没礼貌。周遂琳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但好在父亲没事情只要能顺利苏醒过来，后续都不是问题。周长宜听了半天发现又是一个和程君来一样的书呆子罢了。
“他什么时候能行。”
研究员认真地看了看腕表：”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后。“
周遂琳心定下来了，转身就走，再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她要疯。
“外套还你。”
“哟，我们公主来啦。”
“雅笙阿姨！”
周遂琳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焦躁阴霾都一扫而空。
“就光看见雅笙阿姨啊，那我也要伤心了。”
“怎么会，明月阿姨。”
“您怎么也回来了？我妈妈还不知道会不会醒呢，要是醒了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在周遂琳的印象中，齐明月和周长泽的关系并不好，据说当初齐明月是作为周长宜助理来培养的，周长宜不参加公司管理，CEO的位置就落到了齐明月头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周长泽，两人的婚前协议闹得沸沸扬扬，周长泽在只有极少的股份，却要参与国内公司的日常经营，董事会就把齐明月安排到海外公司。
换言之，周长泽就是害得齐明月这么多年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周遂琳不止一次听到过她和妈妈打电话吐槽外面的东西难吃。
周遂琳忍不住发笑，这呆子！
”遂琳，阿姨问你啊。你和那个小子是什么关系啊？“
都是过来人，齐明月想起那小子电话中的说辞也觉得有趣。
“就……朋友啊。”
“那挺好，你这点也真是像你妈妈。交朋友的眼光高，就是找男朋友的话，眼光可不能学你妈。”
孙雅笙推了推齐明月：“别听她发疯。一天天嘴里没个正型的。”
程嘉荣和周遂琳简单地打了招呼，就躲去角落了。她怀疑自己家小儿子谈恋爱了，趁着这个机会来公司打探情况的，转了一圈，整个实验室的研究院无论男女脸上都挂着程君来那副死样子。
程嘉荣实在想不到程君来和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回来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坐下细细开始打量周遂琳越看越满意就应该要这样明媚大气的姑娘训训他那死样子。
“小周总，周总已经醒了。您要去看看嘛？”
”醒了这么快。“
周长泽定定地坐着，任由人将他扶着坐着轮椅检查，然后又任由他们将他转移到实验室准备好的房间。
病房的门被推开，床上的人满脸疑惑地望向来人：”怎么是你？“
“长宜，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了。明月做了些简单清淡的实物让我送给你，是中餐你应该能吃能惯。”
“来，我喂你。”
周长宜躲开他的勺子：“你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是我的丈夫？”
“长宜，你现在很虚弱。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周长宜很讨厌这种回避，打落他的勺子：“我说了不吃！”
只可惜了齐明月的亲手包的鸡汤馄饨，周长宜连带着桌子都掀翻了，这种被蒙在鼓里任由人支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
”告诉我，周长泽去哪里了！带他来见我。“
张羽然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在听见周长泽的名字后变得逐渐阴冷起来。
“长宜你很在乎他吗？“他缓缓靠近周长宜，面容逐渐扭曲起来，“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喜欢的到到底是周长泽这个人，还是那副皮囊。”
眨眼间，张羽然那副面容俨然已经变成了周长泽的面孔。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周长宜心里发毛：”你……“
“周长泽”捏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抚摸自己的脸，和每次温存是一样极轻的声音：“姐姐，是不是只要是周长泽，不论是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啊。”
“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出来：“姐姐，我是长泽啊。你怎么认不出我了呢。”
“周总，您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男人听见声音缓缓整开眼，刚才闪过的片段让他心中格外难受。
“帮我喊程君来。”
“好的。”
原来强制唤醒是这种感觉，芯片还不能被他完全吸收，另一个人格在强制唤醒是选择沉睡，和那个程序自主的意识自动留在了那个世界。
属于周长泽的一切被强制切除，自主意识趁机吸收的张羽然的自主意识得以保存。
透过那双 眼睛，周长泽看见了他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周长宜因为流产的虚弱，得知失去爱人的崩溃。
他终于确定了她的爱，代价是他的离开和她的眼泪。
周长泽开始后悔，一开始要是告诉她真相该有多好。
周长宜再一次被囚禁了。
仍旧是在她的家里，只是这一次周长泽没有限制她的任何行为。
“你不应该这么对她。”
身份对调，坐在地上的人变成了周长泽，而给人以谦逊温和印象的人格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为什不能？难道只有你能？”
若是这个废物都能轻易获得长宜的爱和怜悯，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任性一回？他在这句身体里，看着长宜对他一次次的纵容，心中怎么可能不嫉妒，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无论对外表达的性格如何，内里都是一样的，自私，卑劣。想要让长宜苏醒的想法，就这样一次次被淹没在嫉妒的浪潮中。
周长泽主动切断了和现实世界人格的联系。
“走开！别碰我！”虚拟空间的时间流速飞快，仅仅过去一天，周长宜的宫外孕的手术就已经过了恢复期。
他在身处现实世界，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周长宜的身影。
“长宜，晚餐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周长宜大概能猜到，这是周长泽到底副人格，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居然能变换出张羽然的脸。
那个副人格应该还是对她有所隐瞒！
囚禁她的空间应该不仅仅是这间屋子。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是他们囚禁她的空间。
“周长泽”对周长宜的抗拒很是生气，周长宜假装没看到他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两人之间充斥着诡异的平和。
预想之中的反抗并没有到来，除非是周长泽越界伸手拥抱她，也只是被她敷衍“流产身体不适的的借口。”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忍受不了这样无视的冷处理。
“长宜，你就不想知道。这里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周长泽终于忍不住主动抛出诱饵。
周长宜借着喝水，藏在玻璃杯下的唇角缓慢的勾了勾：“不想知道。对我而言， 周长泽是谁都可以，但绝对不会是你。”
这话算是精准踩在他的雷点上。
“周长泽”大步向她走来，将人抵在餐桌边，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不能是我？长宜，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废物么？”
周长宜抵住他吻下来的唇：“我认识的周长泽，可不会和我提离婚。”
此话一出，面前的人脸色呈现颓惫，周长宜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平行时空，虚拟世界，穿越也好，重生也罢。梦里梦外的线索，周长泽所展现出来的所有特质都完美符合周长宜对另一半的要求。
婚姻不仅仅是爱情的也延续，更像是一场双赢的合作，而周长宜始终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她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原因抛弃这样一位具有高级工具人属性的丈夫。
除非，是周长泽自己想结束。
“周长泽”屏住了呼吸，连带着周长泽的心跳也加快了。
“还没睡么？”
空旷的实验室，开门声格外明显，只是周长泽全神贯注的关心着周长宜的状况，听不见她的动静。
门外的人是周遂琳，周长泽也有点意外。在实验开始之前，父母关系可谓是势同水火。
周遂琳是在结束聚餐后和特地折返回来看他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周遂琳性格傲娇，口头上绝不可能服软，这一点倒是有点像长宜。
“没有。”周长泽拍拍床沿，“进来说吧。”
周遂琳在床边坐下，总觉得父亲和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她还好吗？”
周遂琳虽然不是实验的直接参与者，但深知其中的的危险程度。
如今周长泽也能分辨这种变扭地关心下隐藏的感情了。
“她很好，我也很好。”
“我……”周遂琳想否认，自己对他关心，对上父亲那双溢满爱意的眼眸时，她还是住口了。
“行了，既然没事。那你就好好休息。”
周遂琳忍住眼泪，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起身和夺门而入的程君来撞了个满怀：“遂琳，你妈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