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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魅魔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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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精灵少女心中沉了沉。
      经过这几年,初见迟殷时对方眼里满满的执拗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死寂。
      而现在,迟殷的眼神中分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绝不是放下心结,而是已有死志。
      “迟殷!”精灵少女心中警铃大作,用尽力气冲着迟殷大喊,“熬过去,我们外面见!”
      然而迟殷被工作人员带走,光链重新束缚上迟殷的翅膀,他并没有回头。
      有之前多次反抗的记录在,拍卖行对他的警戒程度已经提到了最高,他几乎是像犯人一般被人提溜着推搡着向前走。
      剧烈的疼痛袭来,迟殷一声没吭,只是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他不是没听出精灵少女话中的意思。
      可惜这次他注定没法回应了。
      龙行踏绛气 天半语相闻。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从开天辟地的荒古时期存在至今,龙族的精神力和体力均为魔族之盛,因而被魔界万族敬仰,是为魔族首领。
      而龙族的下一任继承人,被尊称为龙君。
      魔族一向子嗣艰难,龙族更是人丁寥寥,选拔各族的优秀子弟作为“太子伴读”送往龙窟一同培养已经是惯例。
      迟殷正是在龙君塔修斯150岁生日那天被送往龙窟的。
      那年迟殷才刚满100岁,对于魅魔一族长达几千年的生命来说,还完完全全是个刚度过幼年期的少年。
      一开始迟殷在龙窟里过得也极为艰难,魅魔一族虽然貌美,却被认为是低贱的存在。
      被送往龙窟的孩子这么多,所有人却都默认只有他心术不正,将来是会贴上龙君缠着人做那档子事的。
      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美貌就成了一种灾难,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脚。
      他起初还大声争辩,说自己也有疗愈的天赋,是想来龙窟好好学习将来可以给龙君治疗的。
      “哈哈哈谁信啊!”“区区一个魅魔,学会怎么在床上伺候就好啦。”“还治疗天赋呢,骗鬼呢。”
      迟殷被打得奄奄一息,上课的铃声响了,那些人便作鸟兽般散去。他也想进去上课,可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泪蜿蜒从脸颊落下,迟殷从此学会沉默寡言。
      后来他缺勤的次数太多,龙窟管事的人摇摇头,把他调去了侍弄花草。
      迟殷一度觉得这一生就这样了,直到和龙君塔修斯相遇的那天到来。
      “只看着我,迟殷。”龙族的少年君主把玩着迟殷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但就算他不说,迟殷也早就自觉把他奉上神坛。
      迟殷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美适配龙君塔修斯的容器,痴痴地跪在神像前仰望,逆来顺受地承受着这位年轻气盛少君主的喜怒哀乐。
      在塔修斯最宠他的日子里他甚至获得了一片龙君的龙鳞,虽然只是自然脱落的,但靠着这片龙鳞龙窟上下无人再敢欺他。
      只是很遗憾,龙君对他的宠爱也没有持续太久,从每天和他黏在一起,到后来一周才来看他一次,最后连一个月都见不了寥寥几面。
      直到最后龙君完全不要他了。
      迟殷把塔修斯当作神明太久,因此连这个事实都接受良好。
      过去的几十年他一直都在塔修斯身边,迟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只剩下了塔修斯这一个名字,他没有迷茫太久就很好地说服了自己。
      在漫长漫长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日子里,他只有把这当成是塔修斯的一个考验才能够活下去。
      也许考验结束,龙君就回来接他。
      思考之间,迟殷已经被带至了一扇门外。
      魅魔一族极为敏感,此时空气中陌生男人的气息让小魅魔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脸。
      迟殷用力握紧了掌心,魅魔长而尖的指甲扎破皮肤,疼痛换回片刻清醒,迟殷怔愣愣的,连手心滴下血来都没发现。
      昨日被鞭打今日又被泼了一盆盆冰水,迟殷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
      高热下连思维都变得缓慢破碎,脑中的思绪仿佛变成了缠绕在一起的线团,从魅魔一族到龙窟再到人类的拍卖行,他像是无根的浮萍随风漂泊,只有这样的疼痛能带给他些许熟悉的安全感。
      小魅魔一边推门一边任由自己的思绪胡乱想着,薄宴这么残暴,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把自己折磨致死。
      死了......死了也好。
      虽然他可能不能再见龙君一面了,但若是自己被别的人指染,怕是龙君再也不愿见他了。
      “薄小公子和拍卖行的几位大人都在里面,请进吧。”
      在侍者怜悯的语气中迟殷跨入房门,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一个年轻男子被一众人簇拥着坐在主位,锐利五官中傲气极盛,周身矜贵毫不掩饰,凛冽地扑面而来。
      四目相对,薄宴眼中满是迟殷的影子。
      浓烈的情绪在薄宴眸中翻滚,把他外表公子哥的轻浮压实为某种更深沉的气质,尽是迟殷看不懂的情感。
      迟殷只是觉得,他好像一直紧盯着房门,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半晌后,男人才开了口,语气薄凉:“不是想跑么,这会儿怎么不跑了。”
      迟殷本能地觉得薄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硬要说的话,大概之前是那种浮夸只哇乱叫的大少爷,现在则内敛成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威压。